第三十五章葬
沿着血迹一路疾寻,途中草木摧折,切口如同被极端锋锐的剑切削过。
“是剑骨又爆发了。”
“此剑先天不足,早晚要再次吸取天地灵力。”几处蛛丝马迹,心念电转,却也分析出几分事实,而后似乎感应到什么,神识囊括数百里外——
虚无巨剑之影,裹挟苍生身形向西方急速遁去,其速度之快,所过之处阵阵音爆,瞬息消失在天边。
脑识中捕捉到此景,意琦行凛眉一肃:“竖子胡来!”
话不多言,澡雪出鞘,剑随意动,意琦行强行揽住一旁错愕的绮罗生御剑冲上云霄。
“意——”
“剑为人御,岂有令剑御人之理?!”
……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是哪里……
干冷的黄沙吹过面颊,血液纠结着衣料,仿佛快流干了一般。
已经趋于淡得虚无的牡丹花香勉强聚气最后一点点生气,化作清流注入混沌的意识。
从疯癫中清醒过来,苍生闭着眼睛沉淀了片刻意识,勉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不会吧。”
怎么会跑回大漠来了?我不是在——
脑识内骤然一阵撕裂剧痛,同时附近地脉开裂,天空火云再现,铺展天空,在这一刹那,天地之间全部为炎火风暴弥漫,庞大地火之力顺着苍生的身体冲入体内剑骨之中。
苍生只觉得意识轰然崩解,很快便连痛也感觉不到,唯有一股求生的本能压制着剑骨——
你是我所创造……你敢夺舍?!
识海中嚣狂的巨狼显而易见地瑟缩了一下,低低嘶吼着,想吞噬面前的灵魂又似乎忌惮什么而不敢妄动。
然而随着地火被剑骨狂吸而入,巨狼之影逐渐凝实,猩红兽瞳凶光大盛,不断低吼着试图攻击苍生的主灵识。
死亡危机袭来,苍生的神魂一瞬沉默,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巨狼虚影。
“我不会死……”怪异而漠然的声调喃喃诉说,又似自语。
虚弱得近乎透明的神魂随着这声低喃骤然爆发银白光芒,巨狼恐惧呜咽,白芒吞灭汹汹火焰……
火云逸散,大漠上惟余寂寞干热的风默默沉咽……
一双怨毒的眼,盯视地脉裂口处,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吾该说是天待吾不薄吗。”背负一柄青竹长剑,而武息却隐隐有违和之处,忠厚面相,覆上一层狰狞。
地脉裂口处,失落意识的人,拄着一柄奇形黑晶巨剑,古朴厚重,整个剑格由天狼盘首,数丈之外便感受到一股蛮荒禁忌的气息。
“这把剑早该成型……如今饮了吾铜雀上千兵士之血,该满足,也该归于真正的主人了!”
伸向巨剑的手蓦然一顿,只见本应断气的人冷漠注视着自己,打掉自己伸出的手。
“十方孤凛……我还未去寻你,你便自己前来找死?”
“剑师重伤至此,何必逞强,不如还是由在下代劳吧。”看破对方油尽灯枯,十方孤凛眼中骤现杀机。
苍生微微牵起唇角,咳出一口带着碎裂内脏的血,嘶哑道:“咳咳,看你带着清风渡,所以……疏雨孟尝也是你杀的了?”
“剑师人之将死,何必要带着挂念而去,早日投胎,十方孤凛在此祝剑师九泉之下好走。”十方孤凛不傻,雄力饱提,意图一击毙命。
岂知在轰击苍生心脉一刹,耳边骤然一声剑鸣,寒芒闪过,心口一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带着笑的脸。
沾满粘腻血液的手铁钳一般抓住自己的手腕,渐渐放大的笑意带着轻嘲一般的神情。
“你莫不是以为……咳,我有了新剑,便对,对红尘烟迹弃而不用吧……”
“笃剑师你——!”
“这把剑……你,不配。”脱力的手,无力地把十方孤凛背后的清风渡丢到一旁,“黄泉路遥,烦劳十方兄……与苍生同行吧。”
向后一倒,拖着恶人落入地脉火渊……
耳边猎猎炎流吞噬不息,伴随着未死透的仇人被地火噬体的惨叫……同样被吞噬刹那,苍生眼前似乎闪过许多回忆中的场景……
都说,人死前能看到一条河。
河对岸是来来往往的魂魄,一遍遍用河水洗去这一生的回忆,然后淡漠地看着一些东西随着河水流走,最后,干干净净地迎接又一遭红尘。
死,死得冲动了些。
若是还有复生的机会,一定会被骂得很惨……
我,不想死。
尽管我刚刚才发现我只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白幡飘摇,黄纸漫天。
来来往往的江湖客,有造作的,有真心的,多多少少都面带哀戚。
为一个英年早逝的剑者,为一个令人扼腕的奇人。
一柱寒香,双江九代师重重一叹了,目光中犹带后悔……早知他那时有恙,便不该……便不该……
事到如今,是是非非也不重要了。
“……绮罗生未来吗?”
星狼弓闭上眼,道:“昨夜,他说,要去杀人。”
双江九代师一怔,随即慢慢道:“人死仇难平,这一次,我不会劝阻他。”
一点头以示感谢,星狼弓回头看了一眼漆红的棺木,心底骂了一声——肖仔。
可无论再怎么骂,却再不复往日愤怒,因为兄弟已经听不到了。
此时风声一顿,一声清傲诗号——
“由来泉石潜蛟龙,不经烽火不现踪。风云岂是苍天主,拈作轩冕上九重。”水红衣袖,超然一身贵气,“风轩云冕超轶主前来吊唁。”
星狼弓一惊:“大哥?!”
“射心你不必多言,此事吾既知晓,且亦有间接责任,自当前来吊唁一番。”
“大哥这是何意?”
“成于剑,亡于剑,他此一生,虽有憾恨,吾却为之欣赏。”超轶主颇为感慨地说到:“那把剑,所用之流火阳铁,是因吾所得,只是人世无常,机缘成祸……”
星狼弓叹了口气:“大哥不必如此,他那个肖仔——”
超轶主此时似乎察觉什么,目光移向天空。
“古岂无人,孤标凌云谁与朋。高冢笑卧,天下澡雪任琦行。”
随着半含隐怒的傲然诗号,天外骤现万剑开道,无匹气势,震退葬礼诸人。
素白衣袂,冷眼含怒,一身清高犹带几分地火硝烟之气,见葬礼满目缟素,不由分说,拂尘怒然一扫,棺木‘咔’一声四分五裂,露出内中默然的红尘烟迹。
“扰吾兄弟英灵,你当有死的觉悟!”不知来者是谁,星狼弓勃然大怒,长弓上手,却被超轶主按下。
“稍安勿躁。”超轶主安抚下星狼弓情绪,上前一步,一句话令在场诸人愤懑之情为之一顿:“阁下既为笃剑师授业恩师,丧徒之恨吾等明了,只是逝者已去,请阁下令死者安宁吧。”
“吾剑斩北漠地脉,不见尸首,而此剑剑意未灭,怎能说逝者已去?”
一言出,四下皆惊。
此人……是疯了吗,北漠地脉怎可能被斩毁?!
灵堂外有一阵哈哈大笑,豪迈雄浑,却是令超轶主眼一沉,背过身去。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傲气,连儿子的葬礼也来折腾。”
意琦行眉头一皱:“又是你?”
步武东皇排众而出,目光在超轶主背上打了个转,负手道:“怎么说话的,见到本尊这么不满,是要再来一架分个上下吗?”
分个……上下?你这说得是人话吗?
闻言,超轶主悠悠道:“好友,斋口。”
“哟,南冕你这是又吃醋了。”
“好友又何必总想些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的事本尊做到的还少吗?本尊记得那年你还说从来无人能重伤你结果本尊让你躺床——”
意琦行早知一让这老流氓开口就要出事,冷哼一声,将红尘烟迹收回:“此剑由吾带回,待他活着来取!”
言罢,拂袖剑气凝影,破云而去。
两厢沉默,见一番插科打诨令意琦行收了怒气。步武东皇捋着髭须哼了一声:“臭屁,那小子掉进地脉,多半是尸骨无存,有什么好找的。”
“吾昨日仿佛听说好友也去地脉附近游览了一番,不知有何收获。”
“……风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一袋血:听说小狐狸被老狗用链子拴起来了……儿子,你怎么看。
苍生:弄死老狗!救出师娘!拯救世界!
一袋血:……话说op那里大剑宿变身是个怎么回事,莫非?
苍生:推怪之前换装备不是很正常吗?麻麻你有木有给吾写一套战甲装的念头?
一袋血:战云界2b战士条纹装,你要吗?
苍生:算了……你都把我写死了我还是好好升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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