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在船上的日子 上
入夜的佛乡,白日里温和的佛唱微歇,夜色为佛乡笼上一层温柔。
禅定,是六识入定,心境处于绝对的安宁之中。
空气中温香随着情蛮花悄然绽放愈发浓郁起来,这种异香太过撩人,恍惚间竟有一股女子柔嫩的唇瓣在眼前吹拂的错觉。
……孽障。
双目不识,七情有缺,本就比常人欲念薄凉。直到贴上来一具柔嫩,也只当是花魅之物,身形一错,便瞬移数丈开外。
但那柔媚女声却是笑开了:“吾还当大师禅定讲求清修,吾之存在也不过红颜枯骨罢了,看来吾这身皮囊尚能入得大师的眼,大师禅定的功夫还不到家。”
“呃……”一时语塞,忘尘缘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是特别擅长对付女施主……过了会儿,淡定下来:“吾友送来此花,却未曾想是施主降世关键,又颇为关心此花生死,依吾所见,施主何不前去一寻?”
“大师这话好叫香儿伤心~”吴侬软语,金棕色发丝在指间玩卷,却是又贴上去:“不急,一个一个来……”
忘尘缘脸色终于变了,一边退到石壁前一边冷汗直下:“施主请自重。”
粉衣蝶妆,相对于忘尘缘都快被吓得翻墙的情况,步香尘倒是无比自在,在原地惬意地一转,发现这女子样貌果然仍是不大习惯,手里少了柄羽扇,总觉得哪里奇怪。
哈,完美的女身……
八品神通情蛮花已掌握,只差兽花。
妙目一转,看见忘尘缘贴着墙站着,噗嗤笑道:“大师站这么远,莫非是怕吾吃了你不成?”
“若是有缘,千里亦一线,若是无缘,一线即千里。”
“唔,吾明了,有缘千里来相配。”
“呃——”
“错了吗?那大师想的莫非是有缘千里来□?”
苍生【悟空】,关键时刻你在哪里?贫僧要被女妖怪抓走了……
贞操诚可贵,忘尘缘这么想着,打定了主意反正是苍生送来的,不如祸水东引。便面色镇定道:“虽说现下苍生好友正在玉阳江畔送葬,但……”
“玉阳江?”步香尘轻嗯一声,而后忽然眼光一变,手指不自觉地扣紧,最后笑了一声:“大师何必搪塞吾?说些有的没的,看来大师是嫌弃吾聒噪了,改日再夜会吧。”
香风一扫,原地竟是惟余花瓣纷飞……
“步香尘……”思及步香尘适才反应,本来分明是欲再纠缠一二,说到玉阳江便匆匆离去……莫非与绮罗生有所关联?
以花为身,却是与奇花八部有所偶同……罢了,暂且不是该关注的重点。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死要死全套的,你这哪儿抄来的新闻联播体,打回去重写。”
苍生摔笔:“我又不是从事文案工作的,我去叫会写小说的来写悼文……”
“……你认识的有写正经小说的吗?”
苍生暗恨都是枫岫不争气,改毛的文风……不过话说回来,总觉得认识的玩笔杆子的都是写黄色小说的,说出去会被打死吧……唔,对了师尹最近好像也在转行写小说,不知在写什么题材的,好期待呢~
“对了,你是怎么跟意琦行说的,为什么现在都还没出来?”
“哦,你放心,先生果然有先见之明一早就看出来师娘是在假死。”苍生这样想着,目露崇拜之色……
当时是这么解释的——
“……他还活着,他一直都活着,你不用这么担心。”
“我知道……一直知道。”
“先生明白就好,他一定会回来的QVQ!”
“嗯……”
结论——先生果然和师娘心有灵犀不用我说明白就意会了。
一留衣看着苍生感动眼神,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孩子真的靠谱吗?
……
离离玉阳江,迴风长逝哀。
静肃的人,看着白衣沉血,却是默契得只敬了牡丹,听着一阕挽词……嗯?挽词?
“吾弟、吾弟绮罗生,生于麓花春漫的日午。那年牡丹正艳香。流年时转,恍眼弱冠,入叫唤渊薮同修……与吾意琦行、一留衣等七人结义,共学武道七修,朝朝暮暮,形影不离……”
一留衣是越听越不对劲,拿眼睛瞪苍生:这谁给他的悼文?!你是不是把他藏在枕头底下的情书给挖出来了!
苍生瞪回去:我怎么知道?!我给的明明是业内文豪给的豪华版,这肯定是他自己写的!你听这黏黏糊糊的文风!
一留衣略崩溃:尼玛的朝朝暮暮形影不离,你们晒恩爱别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武道七修是没节操的7P啊魂淡!
“乃至吾弟刀道初成,方见别离。而今为吾伤体,豁命取药……一身血染……倒卧黄沙,秋瑟落叶葬……英灵,吾弟,卒……”痛至无声,木然神色,终于片片崩解
苍生一下子懵了。
从未见过意琦行的眼泪,彷如父亲的存在在自己眼里从来都是不倒的高山,好像是怎样都不会压垮,如今,是真的哭了。
难怪人说,唯有在父母的葬礼上,孩子才真正长大。
他也是人,不会一辈子都为你遮风挡雨,你长大了,需要自己站起来面对风雨了。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也有点……想哭?
“我来吧。”拍拍意琦行的肩,接过剩下的悼文……太入戏了。
不过,绮罗生这样,哪怕是假的,心里又怎能不难受?
“江湖浊浪没白衣,天涯何处不过客。愿遥遥东逝水,将你带往天地的尽头,忘了这一世的混沌,这一世的痛。来生,再无刀加身,再无剑刺骨。那年,再相遇,吾苍发鬓白,你十八……”语调一顿,一留衣盯着下面那一行再续前缘blabla什么的……这什么啊!意琦行你差不多得了啊!总感觉后面接个3000+的娶回家的肉完全无违和感啊!
余光瞥到连得道高僧一页书脸色都变了,果断决定把剩下这段给哔掉。
手中祭文火光一闪,余烬飘散。见意琦行紧抿着唇,神色昏盲,叹了口气觉得难为他了,抬掌轻轻将盛着绮罗生的棺木送进画舫。
意琦行忽然匆匆走上一步,却是一掌抓空。
“意琦行——”
“会回来吗?”
“会,一定会。”
意琦行站在岸边,目光随着画舫远去,痴痴凝望,仿佛是将自己与其他人分隔开。
送走了送葬的人,一留衣把苍生拉到一边:“就这么把绮罗生放到船上漂着?”
苍生面无表情道:“绝对没有问题,两天后就会醒,更何况我已经在船上放狗了,谁敢来扰,直接咬死,算我的。”
一留衣一转头,仗着帽子凶残,直接把苍生给砸倒在地,按着苍生的脑袋微笑:“免生气,中二病偶尔犯一下是卖萌,犯多了就神经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把你塞在渊顶上那丫头放走去,行雨他们这两天被那丫头都快气得不行了。”
“谁说我很闲,”揉着脑门,苍生怒道:“那丫头身上的鬼手是能轻易放的?再说我应承了鉴兵台寻找阳铁的事,马上就得再跑一趟。”
“好吧,那鬼手就交给我处理,意琦行,你怎么看……嗯?他人呢?刚才还在这里——”
“前辈!”律己秋匆匆赶来:“刚才剑宿携怒要去诛杀鬼荒地狱变,我拦不住——”
一留衣和苍生对望一眼,一留衣忽然道:“你当时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绮罗生的事的?”
“没啊我就说绮罗生永远活着……”苍生反应过来,捂脸:“对不起我错了。”
“免解释,意琦行交我,你,右转,速滚。”
苍生:TAT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茫茫江雾中,泊泽的画舫上,忽落一方粉衣蹁跹,雪足踏出一步,隔着纱帘看见一方棺木,欲掀帘的手,又放下来。
立在帘外许久,叹息一声,周身光华流转,再现时又是一身魏晋风雅,这才入了画舫内。
“吾以这副面貌与你相识,如今故去了,也该是这副面貌来送行……”
漆红的棺木中,牡丹凄艳,绮罗生的白衣向来如同新雪,何时染了这般尘垢?
“哈……你一死,吾八品神通岂不是再无晓达之日?吾该说些什么……这世间确然是丝毫公平都没有,为恶如我,身饲情蛮花,成就七品花术,纯善如你,却是落得血染黄沙,看来这苍天确实没长眼……”苦笑一声,袖子一拂,一张年代久远的画像铺展开来。
依然是如故的雪衣霜发,如玉容颜,清媚而煞艳,却是手握江山时的意气风发。
“着笔千万,落墨时却惟余你握刀时的艳杀,意琦行有句话吾不得不认同,江山快手,快意江山……刀,确实比花更适合你。”翻袖间,画像慢慢燃起火苗,余烬飘散间,策梦侯神思恍惚,闭上眼……
吾友啊,你这样走了,自此这世上再无人以真心待吾了……
嗟叹间,又自嘲自己无病呻吟,正在此时,策梦侯忽然面色一异,八品神通对万物生气感应尤为强烈,绮罗生若是死去多时,画舫之中当是死气充斥,但如今四周生气未绝,究竟是——
俯下来伸手号了绮罗生的脉象,眉心一锁……五脏破碎,又受妖鬼之息侵蚀,这样严重的伤势,断无生机。
策梦侯是个仔细的人,心存疑虑,便去撩开绮罗生领口再行查探伤势,突然一阵危机感袭来,手腕剧痛,却是惊见绮罗生雪绒领居然活了,一头如同雪貂的异兽睁开血红兽瞳,画舫内温度陡然升高——
被咬伤的破口出传来阵阵慢慢扩大的灼痛,策梦侯怒极反笑。
“好……好手段!哈,绮罗生……”不待漫卷尘嚣再度动作,身形如幻花空流般飞散。
漫卷尘嚣扑了个空,郁闷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又自行从狼兽幻化回一只雪貂,两只肉爪扒在棺木沿上瞅着依然昏睡中的绮罗生。
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又是肖想奶奶的色【哔——】狼。
这么想着,短腿一蹬又爬进去,窝在奶奶充满牡丹花香的颈边,幸福地眯起眼。
为奶奶死,为奶奶亡,当围脖算什么,敢染指奶奶美貌的坏银,全部咬杀!
作者有话要说:侯娘是真的很爱小狐狸啊~
抱柱子那个镜头笑死我了,小狐狸都没害羞,侯娘一直下意识避开目光,心理已经昭然若揭了~好像对策梦侯来说一边义无反顾地为恶一边又向往绮罗生那种纯美干净,感情纠结但衬托着很有血肉。
再看一遍刀剑春秋,战云界bgm气势大好!现在一看到鱼鱼就想舔屏……话说回来合着一开始一副反派作风结果四奇观里就战云界最白啊……
随着迷达整容……这两天听到好多偶的信息~
剑子要换造型出果然和阿龙夫唱夫随好期待~
书大下集出‘龙鳞书’,额头上大日如来logo帅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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