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倪强的心情居然异常平静,听着敌我双方的箭雨呼啸。他心中暗暗盘算着双方胜负如何。
现在虽然看似己方不落下风,但敌暗我明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此刻的番役还能仗着修为高过刺客,闪避箭矢并且反击。
但这次的刺客数量不明,并且箭势猛烈,很可能人数不少。如果对方车轮战来消耗番役的体力,用不了多久这些番役就会撑不住。
没过多久,倪强就感觉到箭雨的势头开始减弱。外面的番役也准备反击,毫不犹豫的把所携的弩矢全部射了出去。接着就取下小圆盾护住头脸,只待役长一声令下就冲去刺客所在。
看到这架势,倪强在暗暗担心。虽然敌人的箭雨减弱,但不一定就只是箭支不足所致。如果这百余番役中了埋伏,就再无自保能力。
就在倪强心生疑虑时,带队的役长高喊“攻……”
百余名等候多时的番役立刻拔出腰间刃薄如纸的绣春刀。浩浩****的朝路旁埋伏的刺客杀了过去。那已经减弱的箭雨,在圆盾和绣春刀的格挡下,只能稍稍减缓番役前进的速度。
众番役都有玄妙境的修为,短短的数十丈几个起落间就缩短了大半。但此时刺客埋伏的地方忽然爆出一声“射……”
原本稀落的箭雨顿时一变,一道长约半里,阔约十丈的箭墙从天而降。并且每三息就会有一道新的箭墙落下。只有小圆盾和绣春刀的番役立刻出现伤亡。
看着浑身插满了箭矢的番役倒在地上,倪强心头一凉。刚刚担心的事终于发生在眼前。那群番役此刻已经自顾不暇,被压在原地无法动弹。
陈六福取下车厢上挂着的绣春刀,跨下车道“贤侄你别乱跑,只要待在车里愚叔可保你周全!”
话音落下车外就传来了金铁交鸣之声。十数支朝马车飞来的箭矢被磕飞,一名脸蒙黑布的黑衣人身首异处倒在地上。
不远处被箭雨死死压制的番役出现了大量伤亡。几乎每一次箭雨落下,就会有几名番役倒下。不到百息,活着的番役就只剩下十余名。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从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原本让人窒息的箭雨也戛然而止。
十余名浑身是伤的番役竟丝毫不怯,随手砍断身上碍事的箭枝后就提起刀盾朝黑衣男子冲了过去。
看到十余名番役袭来,黑衣男子冷冷一哼道“不自量力的鹰犬,就等老子送你们去投胎吧!”
话音未落,男子就从腰间抽出一柄长约六尺的软剑。紧接着六尺软剑上冒出一道幽绿的光,接着男子随手舞了个漂亮的剑花,然后绿芒随之散去。
“难道内息不足?”倪强看着黑衣男子把剑又收了回去,他低声嘀咕一句。
“不是内息不足,而是已经结束了!”陈六福看着不远处的男子,一滴冷汗从他额头冒了出来。
原本十余名战力尚存的番役此刻全部身首异处倒在地上。睁得大大的眼睛仿佛无法相信自己苦练多年的功夫,竟敌不
过对方一招!
“一剑杀掉十多个玄妙境的番役?”倪强同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十几个人并非同样高矮,脖子的位置也有高有低。但黑衣男子一剑,居然可以把十几颗头漂亮的从脖子上削下来。那种轻松写意就像在菜园砍了十几颗大白菜。
这时马车队前面那辆最豪华的马车门打开。石公公咳了几声后,缓缓的从车里走出来道“阁下身手不凡,不知可有兴趣来惜薪司任职?”
黑衣男子颇为意外的看着石有桥,然后哈哈大笑道“你让大老爷们,跟在一群阉人屁股后面送炭生火?”
石公公丝毫不怒,只是微微摇头叹道“粗人就是粗人,眼光浅薄,除了武道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不过就这么死了,倒也有点可惜……”
语气间似乎完全没把已经踏入解脱境的黑衣男子放在眼中。就像在看一件可以随手毁去的东西般。
“老阉狗,想让爷爷替你卖命?就看你够不够这个斤两!”伴随着话音,腰间六尺软剑迅猛的刺过来。通体幽绿笔直的软剑,就像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石公公连头都没抬,只是伸出右手的食指往剑尖轻轻一点。整根手指除了指尖一点点蓝芒之外,并没有包裹任何内息。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蓝芒,就已无声无息的抵消了幽绿的软剑。失去了内息的软剑又变成原本软趴趴的样子。
倪强大为愕然,刚才那柄包裹了解脱境内息的软剑有多厉害。十几名玄妙境的番役已经用自己性命来验证。但石公公看起来的随手一指,竟把如此厉害的杀招给无声无息的破解了。
“一入无为,万法皆通!没想到石公公居然已踏入无为境!”陈六福此刻已经垂下了手上的绣春刀,一脸惊愕的说到。
听到福叔的话,倪强细细一想顿时大为吃惊。万法皆通的意思,如果没猜错就是通晓天下武学。至少也能看出对方武学的门道来。
“难怪可以随手一指就可破掉此等凌厉杀招。”倪强心有余悸到。之前其实他也不是太喜欢这个涂脂抹粉的石公公,只是对方也没摆谱,所以他也没得罪人。
黑衣男子也识货,看到对方指间的一点蓝芒后就知道碰到高手了。虽然他已经踏入解脱境数年,离无为境也不算太远。
之前他也一直觉得无为境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但看到剑上内息瞬间消失,握剑的手也气脉一滞。这才想起之前师傅说“一入无为,万法皆通!”
石公公用拇指和食指拿住软剑的剑尖,轻轻的就把剑抽了过来。拿到眼前看了看这柄软剑,他啧啧声道“咱家不懂太多道理,只听皇上说。剑乃兵中君子,秉性刚直不阿。看这等玩意儿,软趴趴的就像软皮蛇,哪里有半分的君子傲骨?”
看似轻言细语的几句话,犹如重锤般的砸在了黑衣男子心头。为了精通这柄软剑他几乎无时无刻的不带着它,就连洗澡睡觉也不会离身。
但是石公公这几句话,完全就否定了这柄剑的一切价值。甚至剥夺了这柄
软剑能被称之为剑的资格!
“好狠的手段,居然破了对方的武性!”陈六福低声嘀咕了句。虽然现在还是敌对的双方,但破掉敌人的武性,比直接杀了对方还要残忍。
这时黑衣男子这时捂住胸口,猛的喷出一口血然后软倒在地。
石公公冷冷一哼,随手把软剑往空中一抛。然后脚尖挑起块细石,散发着淡淡蓝芒的石块轻轻撞在剑脊上。这柄可绕指柔的软剑落地之后竟变成数百块碎片,就连剑柄也不复存在。
“剩下的人给我听好了,咱家这次就放你们一马。回去后告诉你们主人,驸马爷是皇上的女婿,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石公公那尖锐的鸭公嗓如同惊雷般响彻在官道之上,原本浓郁的杀气也顿时消失。
陈六福闭上眼睛,片刻后睁眼道“那些刺客已经离开了。”
这时石公公依旧一脸笑呵呵的走过来对倪强行了个礼道“驸马爷受惊了,咱家现在就驾车去县城。”
同为从三品的官阶,陈六福也不敢坐在车厢里。和石公公并排坐在车把式位置上闲聊着。
倪强坐在车厢里,心中的底气稍微多了一点。刚才那些刺客,不用问也知道是冷家派来的。没想到石公公居然直接站在他这边把那些刺客给打发了。
但细想之下,石公公也并非仗义出手。之前大张旗鼓的出发,估计就是为了引起刺客的注意。所以以倪强为诱饵,把刺客引出来。
只是百余名身手不凡的番役就这么死了,感觉是有些玩脱的节奏。好在石公公武道修为高深,把余下的刺客给惊退。
“驸马爷,这次老奴实在太过无能,害您多次受惊。回临安后还请驸马爷不要和公主抱怨,否则老奴这副老骨头肯定会挨板子。”石公公的声音传来。
“石公公无需自责,刺客袭来也并非公公之错。晚生还连累公公损失了百余名精锐手下,如果要说不好意思,晚生才是无地自容。”倪强一番话也算肺腑之言,他和冷雍容的矛盾一早就有。虽然来广陵是皇上的意思。
见倪强毫无架子,石公公随即说道“这次皇上让驸马爷来广陵历练,虽说是吃了些苦头,但也有一层深意在内。驸马爷是天上文曲星,想必会明白。可能驸马爷还不知道最近这些天,朝中又出了几位栋梁之才。”
石公公的话看似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听在倪强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
皇上突然让他来广陵,应该并非之前猜想的那样,是和倪家有利益交换而把他出卖给冷雍容。否则现在也不会派出石公公和百余名番役来保驾护航。
但是倪强也不会轻信面前的石公公和皇上。也有可能是皇上和倪家利益交换失败后出尔反尔,所以才派人把他救了回来。还以倪强为诱饵,引出几个冷家的刺客顺手灭掉,算是给冷家一个警告。
最让倪强在意的就是那句“又出了几位栋梁之才。”这言下之意到底是想暗示他朝廷里不缺人才,还是想告诉他,有别的势力冒出头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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